“我家中甚是贫穷,有重病老母卧床,这些器物,是我准备拿去集市卖了换钱的。”
书生怕得连说话都颤,“还求诸位大哥行行好,放我一马。”
他边说边伏在地上磕头,明明是被欺负的人,却要反过来对施暴者卑躬屈膝,感恩戴德。
山匪们被他滑稽的样子取悦,仰首大笑道:“你若是能跪在这,磕满一百个响头,爷爷们就发发善心放了你。”
第92章 永安郡·十
书生把头磕在地上, 接二连三地,发出沉重的响儿。
林间土壤湿润,少顷, 他就沾了满额头的黄泥巴。
山匪们边嘲弄他的窘态,边恶意地砸他箱箧里的物件。
突然, 小喽啰‘哎呦’喊叫两声, 不知被什么器物咯了脚。
他低头翻找片刻, 发现箱箧底部竟有道暗层,抽刀划开暗层, 竟见内里有一袋子灵石, 和几颗米粒大的金砾。
领头接过小喽啰递过来的灵石金砾, 抬脚踹翻书生, 他晃荡布袋子, “不是说半分钱也没有吗?”
“不,这些钱财是攒了好久,用来给我娘治病的。”
不知哪来的胆量,书生死命拽回钱袋。
“呸!”领头的把口水吐在他脸上,紧接着就是阵阵拳打脚踢,可绕是如此, 书生也不撒手。
“倒是个硬骨头。”匪头被激怒,把他掀翻在地,抬脚发狠地踩着他的胸膛。
“接着给老子磕头, 说不定老子心情好了,能给你留个底儿。”
此言一出,书生的眼里闪出希冀, 连忙爬起来继续磕头,比刚才还要用劲七八分。
黎纤扯了下江逾白, 闷声询问,“白白,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
大傻鱼扬着头,薄唇微张,神色稚拙。
月亮正高悬,倾泻柔晖,皎净的芒映进桃瓣眼眶。
衬得他眸色潋滟,像是初春里的潺潺溪水。
清湛,又纯澈。
江逾白喉咙撺动,吐不出半个字。
沉默无限蔓延,约摸盏茶后,他方才颔首,“对,是真的。”
虽是幻阵,却也是丘棠的回忆,此间种种自然真实存在。
几个畜生那边兴风作浪,他们俩站在两丈外的斑驳树影下,目睹着一切,却无计可施。
如死了一般,像是燃烧殆尽的烛,只余灰霾,连灌木丛飞舞的流萤都比不得。
无妄被握紧,复又被松开,无力感席卷全身。
无论何时,浇漓世道下,人心不古 ,向来不缺明火执仗的恶霸,与软弱无辜的老实人。
自己改得了阵内的镜花水月,却无法撕裂时空,穿过数十年的岁月,去替这个苦难人逆天改命。
这道理,江逾白早在扶沧山就明白了。
他沉思之际,树丛中突有窸窣异动,过会儿,便发出‘嘶,嘶’的吐信声。
黎纤耳朵灵,他冲江逾白道,“是巨蟒,藏在流月城池塘底的紫黑巨蟒!”
下一瞬,层叠绿松里冒出个姑娘来。
杏眼朱唇,通身锦衣华服,叮当环佩,满头青丝散落肩头,风一吹,空气中便氤氲着馥郁的海棠香。
江逾白略略偏头,看见几尺外,被黎纤拴在树根处,半死不活的丘寻越,也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想来是丘棠也不没将这段情仇往事告知于他。
姑娘踱步倒几个山匪眼前,微昂着雪白的颈,“快滚。”
“嘿嘿。”
匪头咽了咽口水,狞笑道,“小姐,大晚上地在这黑林子里,莫非是迷了路,不妨让哥哥们带你去乐呵乐呵……”
“姑娘!快走!”书生拖住匪头小腿,道:“他们不是好人,姑娘你快跑啊!”
他喊得声嘶力竭,可姑娘依旧不为所动,只道,“我若走了,谁来救你?”
她拍了两下手,只见,原本盘旋在树干上,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紫黑蟒,‘腾’地跃起身,张开盆口,露出尖锐獠牙。
短短一刹那,地面成帮结队的匪徒们半个不剩。
连惨叫声都没有。
实在是太快了。
以至于,除了黎纤这位大妖怪,几乎没人看得清它的动作。
书生长着嘴,瞪着眼,身体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分外滑稽。
姑娘挥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吓傻了?”
书生讷了好久,方才后知后觉地站起身,作揖拜道,“小姐的救命之恩,陈文没齿难忘!”
他边作揖,边咳血,染得阔袖乌红,骇人得紧。
“你叫陈文?”姑娘笑得肆意,“好俗的名字。”
“嗯。”陈文不好意思挠挠头,“家母说俗名好养活。”
“哼,我还知道更俗的呢!”姑娘饶有兴致地翻弄着陈文箱箧里的小物件。
“前两天,我与云水门的少主斗法时,我的蟒蛇被她打成了重伤。”
“灵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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